第二十七章 爭斗

    三人滿臉橫肉，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，若不是還穿著一身公門緇衣，多半會被認成土匪。李虎幾個正值壯年，對上一個看起來只有十四五歲的“娃娃”，原本沒有什么太大的懸念。可剛才云瀾在和小三子角力的過程中收放自如，那份古怪的從容，才是讓三人忌憚不已的原因。

    “兩位兄弟，一起上！”李虎大喊一聲，既給自己打氣，也給另外兩個同伴壯膽。

    望著前沖而來的三個衙役，云瀾笑了。李虎趙四幾個并沒有什么武藝傍身，平常全靠一身蠻力，不要說他，就是江湖上三流的練家子都能把他們在幾招之內打翻在地。而云瀾早在跟隨凌語塵學道之前，就已經(jīng)可以平舉著兩桶水從村口走回家，再加上他是天生的獵戶，五識敏銳非一般人所能及，這幾個衙役再快，快得過常年和走狐狡兔打交道的云瀾？

    云瀾后撤一步，側身讓過李虎的一記直拳，同時右腳微抬，下盤不穩(wěn)的李虎就一個踉蹌被絆倒在地。云瀾剛回轉，這邊另一個衙差飛起一腳直踹他的膛，云瀾半蹲身子同時欺身向前，一舉翻了那個被他架在空中的衙役。第三個衙差本來氣勢如虹，僅僅落后前兩人兩步，眼睜睜看著平常耀武揚威的二人竟然如此不堪一擊，待回頭已然收勢不及，只得著頭皮去打云瀾。云瀾嘿嘿陰笑一聲，也不躲閃，就看著他綿綿一拳打在口，然后緊閉著雙眼，等待那必出的一拳或一腳。云瀾沒有讓他失望，右手掄圓了就是一巴掌打在衙差左臉上，那衙差只覺得天旋地轉，上下牙各有幾顆碎玉崩出嘴外，之后慘嚎一聲，終于“吧嗒”一聲撲倒在地，人事不醒。李虎本來還想爬起來，聽到動靜，又重新趴在地上不敢動了。

    又是一片寂靜，只有李虎二人裝模作樣的。眾人心中升起一片寒意，衙役們后背冷汗津津，而周圍的村民則有些高興，他們知道，這三個人雖然不能幫助他們離苦海，但是能看到衙役們吃癟，心里還是說不出的爽快。

    公鴨嗓子臉更加陰沉，李虎三個的水平他心里清楚，雖說上不了臺面，可要說打架，還是要比一般人強一些。李虎兩人不是不能夠爬起來再戰(zhàn)，只是結果都是一樣的，這不是能力問題，而是層次問題，雙方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，這在開打之前公鴨嗓子已經(jīng)意識到了，只是不愿意承認而已。

    “今天碰上扎手點子了?！眲囝^自言自語道，可他依然不死心，想要挽回敗局。因為他無法想象，如果被別人知道他們西景縣這一班衙役敗給了一個半大小子，且不論臨近幾個縣的衙役捕快如何讓笑話他們，就算是本縣的青皮無賴也不會再把他們當一回事，再往近了看，恐怕往后這些村民也再不會再像現(xiàn)在這么安生。所以今天無論如何，也要把這三個人留下。

    “哥，還打不？”小三子悄悄挪到劉班頭身后，細聲問道，左手抬起來擦著額頭的虛汗。

    “，打！怎么不打！老子就不信這個邪！李虎趙四，給我滾回來！”劉班頭一聲怒喝，尖厲的嗓音響徹整個工地。

    李虎趙四不敢再，乖乖爬起，一溜小跑跑回自己的隊伍，站在了最后。

    公鴨嗓子轉身喊道：“弟兄們，別怕！咱們一起上，全都上！誰要能放倒這個小子，我到佛爺那兒給他請五十兩賞銀！老子說到做到！”

    眾人咽了一口唾沫，乖乖，五十兩啊，平常辛苦一個月才能掙兩錢，只要拼一下，放倒那小子，豈不是相當于平白無故多了兩年的俸祿？這買賣做得！

    看著眾人炙熱的眼神，劉班頭悄悄松了一口氣。他娘的，這士氣終于提起來了，接下來，就看自己的人爭不爭氣了。要不是嫌兵器麻煩沒有帶上山來，直接一刀劈了倒也省事，到時候隨便安上個罪名，這事也就蒙混過去了。

    劉班頭這邊還在懊惱自己沒帶兵器，那邊有些機靈的衙役就已經(jīng)開始找趁手的家伙，有些還在挑揀合適的，有些就直接從村民手中搶來。明擺著空手干不過那小廝，再不找家伙，傻?。克自捳f“夫再高，也怕菜刀?！本筒恍胚@么粗的敲在身上，他還能跟沒事兒人一樣！

    衙差越逼越近，村民卻漸漸向后退，空出一個更大的圈子。云瀾活動了一體，正準備先下手為強，忽然聽到身后有人喊道：“壯士，接著！”云瀾回頭，一手抓住一根杯口粗細的，舞了兩下，感覺還是略輕了些。這下沒有衙差在敢上前，一個一個縮頭縮腦，誰也不肯做出頭鳥。

    劉班頭低聲罵了一句，向云瀾身后陰毒的掃了一圈，回頭對著眾人喊道：“不要慫了！誰他媽第一個打著那小子，我請他去翠香樓！”眾衙役的呼吸驀然沉重起來。此時不知道誰喊了一句：“跟他拼啦！”眾人一片吶喊，提著家伙就沖向云瀾,除了劉班頭，他不僅沒有沖上前，反而后退了幾步，希望離戰(zhàn)場更遠些。

    不算昏死在地上的那一個，剩下的衙役還有十五個。云瀾看得明白，這次可不同于上次，這些人被銀子迷昏了腦子，估計要下死手，那自己也就不能留手了。對于殺人，云瀾還沒有做好充足的心理準備。云瀾皺了皺眉，忽然手抓住了的中部，鈍頭朝前，右腳后撤一步，右手向后平移，然后以迅雷之勢拋出了手中的，目標竟然是十步之外的劉班頭！

    擋在劉班頭和云瀾之間的幾個衙役在云瀾撤步移棍之時就已經(jīng)覺察到有些不對，慌忙閃向一邊，避開那條直來直往的軌跡，只有劉班頭因為被人擋著沒有看清楚前方的形勢。衙役閃開之時他還有些丈二的和尚不著頭腦。

    “唉？你們...媽呀！”劉班頭的瞳孔急劇放大，拼了老命才向左挪了半步，將原本襲向心臟的那一棍讓到了右。之后，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。

    眾人悚然回頭，只見劉班頭已經(jīng)被飛來一棍敲倒在地，此時正仰面躺在地上一動不動。小三子慘嚎一聲道：“哥！”說罷奔到他哥身旁，涕泗橫流，一邊哭著一邊還說道：“哥呀，你可不能就這么走了??！你走了我可怎么辦??！侄兒還小啊...”

    衙役們的手臂不覺都垂了下來，面容沮喪。剛才還高漲的士氣隨著這石破天驚的一擊忽然之間就蕩然無存，尤其是李虎趙四兩個，兩腿戰(zhàn)戰(zhàn)，要不是手中家伙杵在地上，早就站不住癱在地上了。

    云瀾兒郎當?shù)刈叩叫∪痈?，雙手抱，用腳踢了踢坐在地上的胖子?！鞍?？唉？我說你，別嚎了，還沒死呢?！?br />
    “哥啊...??？沒死?你說啥？”小三子一探李班頭的鼻息，雖然微弱，但是的確還有，而且還很平穩(wěn)，應該沒有生命危險。云瀾左手撿起，挽了幾個圈，歪頭看向眾人，“誰還想和我過過招？”

    衙差們面面相覷，沒有一個敢在再向云瀾挑戰(zhàn)。小三子在一旁忙著掐人中，急得滿頭大汗，終于把他大哥醒了。劉班頭幽幽睜開雙眼，剛想說話，就看到一只破舊草鞋從天而降，直向他面門踏來，

    嚇得他差點兒又昏過去。草鞋慢慢移開，劉班頭卻不準備再睜開眼，只聽見邊兒上云瀾輕輕笑道：“劉班頭，咱們再來一回？”

    劉班頭趕緊說道：“不敢打了不敢打了，小哥，不，少俠武藝高強，武蓋世，您就放過我們這些小蝦米爛魚籽吧？”

    云瀾冷笑道：“放了你們？放了你們，你們能放了這些鄉(xiāng)親們嗎？”

    劉班頭苦著臉說道：“這個小的可做不了主啊。一來那布舍佛爺?shù)米锊黄?，二來縣太爺那里也不好交代啊，放走他們，吃官司下大獄的可就是我們這班兄弟了。”

    云瀾有心嚇一下他，活動了一下手腕腳腕，隨口說道：“既然你做不了主，那留你又有何用？倒不如打死你們，給這些鄉(xiāng)親父老出出氣，興許換一撥人來，比你們要好一些?！闭f罷就舉起，在劉班頭的頭上上下筆畫。

    劉班頭哭著就抱住了云瀾的腿，不敢放松一點兒。“不好！不好！另一班人更是心狠手辣，都是些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貨，平時除了欺男霸女之外就不干什么正經(jīng)事！我說的是實話！求少俠高抬貴手，放了我們吧！那布舍佛爺就在山后一個洞里，好找的很，這事兒他說了最算！”劉班頭已經(jīng)聲嘶力竭了。可就是這樣，他還不忘耍了個小心思，期望著能把云瀾引到后山的那個中。

    “那這些鄉(xiāng)親...”

    “少俠放心！放心！從此以后，他們就是我們的親爹親娘，不敢再讓他們干活了?！痹茷懣聪虮娧貌?，都是搗蒜一般的點頭。

    “既然這樣...眾位鄉(xiāng)親！你們先在這里稍等一時半刻，我們師兄弟去后山瞧瞧?！痹茷懤事曊f道。

    人群中走出一位花甲之年的老人，顫巍巍說道：“這位小哥，你可別聽他瞎咧咧，那布舍佛爺法力高強，可不是一般人對付得了的，咱們都是普通人，千萬別趟這趟渾水，你們的好意。我們康家莊記下啦！你們走吧！”

    云瀾哈哈大笑，也不多說，一腳踹在劉班頭口，陰測測笑了兩聲，說道：“劉班頭，我人生地不熟的，還得勞煩您老人家?guī)€路?！贝嗽捯怀?，其他衙差終于松了一口氣，都有些喜上眉梢了。

    劉班頭無力垂著雙臂，憂傷地看了云瀾一眼，這才哭喪著臉說道：“少俠說的是，咱們這就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