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八人的力氣出奇的大,一時之間壓得棺材板不能動彈。爺爺忙用墨斗橫著彈了道印,而后又準(zhǔn)備豎著彈道印。可恨的是那張大戶成事不足敗事有余,在彈到十七道印時,手一滑給線頭弄丟了。
這下棺材板抖動的更加劇烈了,八個漢子使盡了吃奶的的勁兒,愣是壓不住。爺爺暗罵了一聲不好,連忙丟了墨斗,將菩薩搬起來壓在了棺蓋上。
那惡面菩薩是鎮(zhèn)鬼之物,平日里爺爺很少動,每次基本上都是無往不利,可這次卻出了意外。
棺材里的怨氣極重,連菩薩都鎮(zhèn)不住。眼看里面的東西就要破棺而出了,爺爺急中生智,忽然對我大喊了一聲:“白娃子過來幫忙?!?br />
我當(dāng)時不過是個幾歲的孩子,早就嚇傻了。聽到爺爺?shù)穆曇舨判盐蜻^來,跑過去按爺爺?shù)姆愿?,把手搭在了棺材板上?br />
說來也奇怪,那連菩薩都鎮(zhèn)不住的棺材板,在我的手搭上去后竟然紋絲不動了。
張大戶和幾個漢子傻傻地看著我,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。
我也一直想不通,為什么那時候手無縛雞之力的我會有這么大的力量。后來爺爺才跟我說,那是因為棺材里的人不忍心傷害我。
就這樣,炸棺的事被我輕易擺平了。
第二天,爺爺去山上看了一塊風(fēng)水寶地,又叫張大戶出錢蓋了個新墳,把棺材安葬好之后,張大戶家就再也沒有鬧過鬼了。
可經(jīng)過這件事后,我卻沒有好日子過了。幾乎每天晚上,我都能感覺到有個紅衣女人在我家門口徘徊,而那天的夢境也總會在我腦子里重現(xiàn),許多次醒來的時候,我甚至都趴在她的墳堆上。
為此我生過不少大病,使身體都虛弱了很多。后來爺爺給我算了一卦,說是再這么下去我準(zhǔn)活不過歲。
爺爺氣憤之下,每天晚上都會拿著銅錢劍守在床邊,一守就是一整晚。
有一天晚上,我聽見窗外風(fēng)聲大作,木門咯吱作響。我知道,她又來了。
爺爺跟我說:“你在屋子里躲好,待會兒無論外面發(fā)生了什么,都不要出門。”
說完后,爺爺就拎著銅錢劍沖出去了。
我知道爺爺要找那女鬼的麻煩了,心中竟然為她擔(dān)憂起來。那時候我不懂人鬼殊途,就覺得她不是壞人,她也確實從來沒有害過我。
我躊躇了很久,還是決定去看看。便躡手躡腳地走到窗邊,偷偷打量外面的情形。
那是我第一次細(xì)細(xì)地打量她,如夢境里的一樣,穿著一身鮮紅的新娘裝,看起來不足二十芳華,除了有些蒼白以外,一顰一簇都像畫中的仙子。
爺爺在跟她對峙,怒道:“妖孽,有我這把老骨頭在,你休想害了白娃子?!?br />
她說:“這是我和劉季白的事,不要你管?!?br />
爺爺守住大門寸步不讓,說道:“劉季白已經(jīng)死了,投胎轉(zhuǎn)世,前塵盡忘?,F(xiàn)在他叫劉白,是我的孫兒,與你人鬼殊途,你再這樣纏著他遲早會把他害死。”
“不……他不會死的,他說過要和我長相廝守?!彼纳袂樽兊眉樱鋈话l(fā)現(xiàn)了窗邊偷看的我,直接朝我撲了過來。
我嚇了一跳,連忙縮了回去,鉆進(jìn)被子里不敢出聲,隱約有聽到外面?zhèn)鱽硪魂嚧蚨仿暋?br />
大概過了十分鐘,風(fēng)聲消止,爺爺終于精疲力竭的回來,而她卻不見了蹤影。
我問爺爺她去哪里了?
爺爺說:“我已經(jīng)跟她約法三章,在你還沒有長大成人之前,不能再來打擾你。”
我忽然有些不舍,可我知道爺爺也是為了我好。
從哪以后,我的生活中再也沒有她的影子??晌覙O陰的八字天生就是招鬼的命,就算那個女鬼不來找我,也有其他鬼來找我。
譬如,我去河里游泳的時候,總會有水鬼扯我的腳脖子。在池塘邊乘涼,總有‘道牛神’讓我原地兜圈子,每次路過墳地的時候,也總有各種老爺爺老奶奶朝我招手。以至于很長一段時間晚上我都不敢出門。
后來爺爺在外面牽回來一頭黑狗,當(dāng)著我的面把狗殺了放了一盆狗血,然后用黑狗血給我洗了個頭,此后我就看不到那些不干凈的東西了。
不過爺爺也有跟我說,黑狗血只能讓天眼暫閉一時,以后受了刺激同樣會再次開啟。再后來,爺爺又不知從哪里弄來一塊玉牌,讓我隨身佩戴,說是可以趨吉避兇,保我平安長大成人。
那塊玉牌質(zhì)地奇特,似玉非玉,似石非石,刻有密密麻麻的符文。據(jù)爺爺說,那是他從師叔祖手里求來的,有師叔祖親手刻制的茅山道鎮(zhèn)鬼符文,一般的小鬼只消看上一眼便不敢靠近。
從哪以后,我便玉牌不離身,此后的童年,便再也沒有與鬼打過交道。
十歲那年,我老媽沒有再出去打工,從爺爺手里接過我,把我?guī)У搅随?zhèn)子上念小學(xué)(村里的小學(xué)已經(jīng)倒閉了,一到六年級全在一個班,全校加起來幾十個人,農(nóng)村很普遍的現(xiàn)象)
離開爺爺之后,我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生活一直延續(xù)了十幾年,普通的小學(xué)畢業(yè)升普通的初中,普通的初中升普通的高中,以普通的成績上普通的大學(xué),最后在市區(qū)找了個普通的工作,交了個普通的女朋友。幾乎沒有任何出彩的地方。
讓我奇怪的是,那個紅衣女鬼再也沒來找過我,似乎她已經(jīng)銷聲匿跡了,或是畏懼我脖子上的鎮(zhèn)鬼玉牌,亦或是我遮蔽的天眼已經(jīng)看不到她的存在。而我也近乎把她給忘了,完全融入到一個正常人該有的平凡生活中。
回到當(dāng)下。
岳州,下午六點(diǎn),我比平常下班略早一點(diǎn),在坐地鐵的途中訂了兩張電影票,打算等會兒帶我普通的女朋友去看看電影,原因是她時常抱怨我是個悶葫蘆,一點(diǎn)都不浪漫。
事實上,我也確實是個悶葫蘆,平時從不主動跟人搭話,這可能跟我從小生長的環(huán)境有關(guān)系。當(dāng)然,悶葫蘆也有開竅的一天,我也不例外。
出地鐵的時候,天公不作美,下一場傾盆大雨。原本我想在地鐵站躲一會兒,可又怕耽誤看電影的時間(電影票有點(diǎn)貴,兩張差不多一天的工資,我月薪三千)。索性就冒雨沖了出去,所以,當(dāng)我站在我那普通女朋友的樓下時,我已經(jīng)成了一只落湯雞。
但這不影響我追求浪漫的心情。
我拿出沒有被雨淋濕的手機(jī),準(zhǔn)備撥打普通女朋友的電話,可抬頭間卻看到了她,等等,她身旁還有一位。
第5章 菩薩鎮(zhèn)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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