談星云沒有心思去欣賞容承繹的俊朗外貌,繼續(xù)目不斜視往前跑著,盡量調(diào)整自己呼吸均勻。跑了很長一段距離后,談星云發(fā)現(xiàn)身后的腳步聲還跟著自己。
“容先生也不怕摔倒嗎?”談星云表情淡然,腳下已不動聲色加快速度。
“有你在我前面,我怎么會摔倒呢?”容承繹是跟隨著談星云跑的,失明多年鍛煉出他比常人更加敏銳的聽力,只要談星云不故意走進草叢,他便可以一直正常無誤地跑下去。
“你就不怕我不小心走錯路嗎?”談星云有意找茬。
“人生路漫漫,走錯路很正常,只要順著原路走過來就行了?!比莩欣[滿不在意道。
談星云側(cè)過頭余光中看到那個緊跟著自己的身影,突然興起玩樂的心思,故意往一棵大樹的方向跑去,在即將撞上那棵樹時,猛然往右一轉(zhuǎn)避開了它。
還以為看不見的容承繹會慘烈的撞到樹上,沒想到在談星云轉(zhuǎn)彎的下一秒,似乎預(yù)感到什么的容承繹已經(jīng)突然剎住了腳步,而他的鼻尖距離樹皮表面僅有一厘米的距離。
容承繹是何其敏感的一個人,怎會察覺不到談星云的小動作,所以當談星云的腳步在原路上有所偏離的時候,他就瞬間猜到了談星云的小心思??諝饽塘藥酌?,容承繹緩緩抬手往前方摸索了一下,果然摸到了樹木滿是皺褶的表面。
剛才整蠱容承繹的想法占據(jù)了談星云整個腦海,她完全沒有經(jīng)過思考就做出了下意識的動作,所以當她此時冷靜下來時,倏然驚出了一身冷汗——容承繹是怎樣的一個人她再清楚不過了,而她居然想利用小聰明讓他摔跟頭!
談星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決定太不明智了,反觀差點撞到樹上的容承繹,他修長的指尖觸摸在樹皮表面,動作似乎僵硬在那一刻。容承繹背對著談星云,所以她看不到容承繹的表情。
空氣在此時凝固,氣氛僵硬了很久,容承繹才有所動靜。
談星云一向淡定的聲音有了一絲慌亂,她上前一步說:“你沒事吧?”
“好像有事?!比莩欣[說起話來倒是輕松,他轉(zhuǎn)過身,談星云看他白白凈凈的臉上沒有任何傷痕,不由得松口氣,卻又聽他道,“能麻煩談小姐看看我的腳嗎?”
談星云聞聲往容承繹的腿上看去,他原本穿著運動長褲,可能是有些熱所以把兩只腳的褲腿都卷了起來,露出精瘦的小腿。然而他右腿上像是被什么東西劃過了,割破了幾條傷口,鮮紅的液體從傷口溢出,順著他的小腿流下,打濕了白色的襪子。
很有可能是被尖銳的草叢割破的,容承繹雙眼失明,根本避不開那些有傷害性的草叢。
“流血了,我?guī)湍惆??!闭勑窃频溃鋵嵾@些小傷對于她自己而言算不上什么,只是容承繹是她的雇主,身份貴重從小養(yǎng)尊處優(yōu),即使只是手指被戳破一個小口子也必須認真對待。
“談小姐能為我指路嗎?”容承繹似乎沒有感覺到疼痛,眼中溢滿了盈盈笑意,說話的時候他已經(jīng)準確地拉住了談星云的手腕。
談星云一驚,本下意識地想甩開容承繹的手,在動作之前又生生抑制住了自己的想法。再怎么說容承繹腿部受傷也有她一部分責任,雖說是他自己死乞白賴跟著她的。
想到這談星云嘆氣,為什么剛才就突然有了那么幼稚的惡作劇心理呢?曾經(jīng)她可是從來不會往這方面想的。
“你跟著我走就好。”談星云目光深沉地看了眼容承繹緊緊拽著她手腕的手,抿著唇愣了幾秒,最終默不作聲領(lǐng)著容承繹往小道上走去。
晨曦中,樹木青蔥的紅色小道上,一個高大俊朗渾身散發(fā)出貴族氣息的男人保持著淡淡的微笑默默走在后面,而他面前則是面無表情的瘦削女人,他緊拽著女人的手,女人蹙起眉似乎有很大的不滿,卻終究沒有說一個字。
遠遠看去,這么和諧的一對倒挺像鬧了別扭的情侶,俊美的男人正在溫言相哄自己鬧脾氣的小女友。
“談小姐沒談過戀愛?”容承繹調(diào)侃的聲音打破沉默。
聞言談星云表情一僵,冷淡的臉上閃過一絲嫌惡,她很討厭別人打聽她的隱私,便冷聲說:“這是我的隱私,我想沒必要讓其他人知道。”
身后傳來容承繹的輕笑聲,他故意往里扣了扣捏著談星云的手,指尖在她皮膚上劃過,驚得談星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。
談星云本能性的反應(yīng)似乎讓容承繹很滿意,他勾了勾唇:“談小姐的反應(yīng)太過了,這應(yīng)該是鮮少和異性接觸的原因?!?br />
“容先生未免也管得太多了?!闭勑窃评湫?,揚起手想甩開容承繹的手,卻被他緊緊抓住了手腕,他力氣大得談星云怎么也掙脫不開。
“請放手!”談星云厲聲道,她討厭極了容承繹這副仿佛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樣子,像是他也看穿了她心底最害怕別人知道的秘密。
相比較談星云的憤怒,容承繹卻顯得極其淡定,眉頭輕挑嘴角上揚:“談小姐不是說好要幫我包扎傷口嗎?”
“既然你光聽我的腳步聲就能判斷方向,何必攥著我的手走?”談星云眉目冷冽。
“可惜我只能判斷大概方向,不能避開其他東西,不然也不會受傷了,不是嗎?”容承繹不疾不徐道,巧言善辯的他總能立刻找出一套說辭,當然握著談星云的手也不會輕易放開,那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找著和這只面癱的小野貓相觸的機會。
談星云立刻后退,眨眼間已經(jīng)站在容承繹身后:“那我走后面,你跟在我前面?!?br />
容承繹笑道:“這樣有什么不同嗎?”
談星云微凝的眸色瞪著容承繹那只緊攥著她的手,著恨不得一刀砍掉這只可惡的手,談星云用鎮(zhèn)靜的語調(diào)說:“容先生可以根據(jù)我的指示走,有障礙物的時候我也會提醒容先生。”
“不會嫌麻煩嗎?”容承繹微微一笑。
“不會。”談星云面色冰冷。
容承繹歪著頭假裝思考,然后一臉無奈且義正言辭地拒絕:“可是我不喜歡這樣,很沒有安全感?!?br />
談星云差點氣得噴血:“那請問容先生是怎么找到我的?”
“安德魯領(lǐng)我過來的。”容承繹唇角笑意愉快,那滿足的笑容就像是拉著大姐姐的小男孩,似乎壓根不在意他腿上的傷口。
“那我讓安德魯帶你回去吧。”談星云冷漠地拋出一個解決方案。
“傷口不在第一時間包扎也不要緊嗎?”容承繹疑惑地問。
談星云咬牙,眸間的冷意越來越深,可惡,剛開始還沒有想到這里,現(xiàn)在她突然發(fā)現(xiàn)容承繹一定是趁著腿上受傷想刁難她,不然以他那么敏銳的感官能力怎么可能淪落到需要她牽引的地步。
只是轉(zhuǎn)念一想,容承繹除了牽著她的手外也沒有做其他過分的事情,他葫蘆里到底賣著什么藥?
半晌的猶豫后,談星云擰緊眉,平復(fù)住波濤起伏的心緒。當她再次抬眸時,已然恢復(fù)了平日的冷靜。
最后還是容承繹握著談星云的手被她帶回去的,兩人出來晨跑都沒有帶通訊儀器,走了將近半個小時,才回到主建筑。
安德魯一直等在建筑外翹首企盼,容承繹第一次在沒有任何保障的情況下獨自外出,連隱形通訊儀都被他摘除下來了。雖然身邊有談星云的保護,但是容承繹畢竟是很多人暗殺的對象,只怕發(fā)生意料之外的事情。
一個多小時的忐忑下,所幸容承繹還是平安的回來了。在看到談星云身后容承繹那傾長的身影時,心緒難安的安德魯差點淚流滿面,趕緊迎過去,卻在下一秒看到容承繹腿上滿是血的傷口。
“容先生!”安德魯驚呼,剛想說讓醫(yī)生來檢查的話,就被容承繹迅速打斷了。
容承繹在安德魯開口時就猜到他要說的話,于是趕緊開口:“沒事,談小姐會給我包扎傷口的?!?br />
安德魯瞬間明了容承繹的言外之意,眉頭擔憂地緊緊皺起,看著他腿部的傷口,張了張口所有話化成一聲嘆息:“麻煩談小姐了?!?br />
“沒事,那我們先上去了?!闭勑窃普f完又面無表情扯著容承繹走了。
安德魯意味不明的目光隨著他們相觸的手移動,最后落在容承繹唇角微揚的側(cè)臉上。只要在談小姐面前,容先生總是會變成另一個陌生的樣子,罷了,這種改變至少是往好的方向發(fā)展。
遇到談星云之前的容承繹是孤獨的,為了躲避雇傭軍的追殺只能暫時居住在希爾芙莊園里,很多個夜晚安德魯進入書房時,就看到容承繹負手站在落地窗前,目光怔怔臉上沒有一絲波瀾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但可以肯定的是,那一刻的容承繹是孤獨的,他的生活除了爾虞我詐勾心斗角和日常的活動外,就只有安德魯?shù)呐惆椤0驳卖敓o法想象,在失明的世界里身邊又是親人之間的爭斗,這種生活該是如何沉悶壓抑。
如果能有一個人可以改變?nèi)莩欣[的生活,安德魯很樂意是談星云。
第二十六章 沒有談過戀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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